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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6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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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6章

林小琴住在縣委家屬大院, 她家住在二樓,這一鬧起來,樓上樓下的都來看熱鬧, 順便看看能不能搭把手。

張家人多勢眾, 林小琴這會兒家裏只有她一個人, 但林小琴是個和氣人兒, 平日裏跟大夥兒關系處得不錯, 有鄰居幫襯著,暫時也控制住了場面。

林小琴對鄰居和氣, 對張家人就非常不客氣, 張家人見狀不好要走,鄰居都堵在林小琴門口, 張家人一個都沒走掉。

幾分鐘後, 公安局來人了, 十幾個穿著公安制服的人進來,剛才還罵罵咧咧的張家人頓時就閉嘴了。

馬良走過去問林小琴:“這位同志, 你叫人報的警?發生什麽事情了?”

“對,沒錯, 是我報的警, 這群人無故沖到我家來又吵又罵,我要追究他們的責任。”

張藝不服氣地瞪著林小琴:“你這是顛倒黑白,明明是你辦錯事。”

“你是誰,報警人跟你有什麽關系?”馬良回頭問。

這會兒公安來了,張家人也閉嘴了, 林小琴有空給張藝好好掰扯掰扯這件事。

“張藝同志, 年前那場茶話會活動由領導指派,我負責來辦事沒錯。當初你們單位接到活動, 你們聽到的原話是什麽?”

“我們單位貼的告示,告示上說縣委牽頭舉辦一場茶話會,邀請各家機關單位企事業單位的未婚年輕人參加。”

張藝憤怒:“說好的都是未婚年輕人,吳瑜這種結了婚的憑什麽去?就是你沒辦好。就是你的問題。”

林小琴平心靜氣道:“首先,我們說的舉辦一場茶話會,邀請未婚的青年男女參加,已婚去的確實不少,比如給家裏孩子親戚相看的長輩,這都是常有的事情,你承認不?”

張藝不承認,她認為林小琴就是推卸責任。

“我記得你們單位黨委辦公室一共發了三十多張門票,給你們發門票的負責人有跟你確認過你是單身嗎?沒有吧。”

林小琴進行總結:“從性質上看,這場茶話會並不是只有未婚才能參加真正的相親大會。退一萬步講,我這個組織活動的人也不可能對每一個參加茶話會的人負責。”

“你的意思是,這是我的錯了?是我自己眼瞎看錯了人?”張藝被林小琴的話氣得火冒三丈。

“你先別激動,我只是想說明我只是個活動的組織人,確實不能把你們每個人背景無巨細地盤查一遍,當然,我也不能對你們每一個人負責。”

“不止我,包括每個單位的黨委辦公室也很難對你們每一個人負責。我這麽說並不是我沒有同情心,認為發生了這種糟心事就要你自認倒黴。”

“事情已經鬧成這樣了,現在咱們拿出解決問題的態度,實事求是,找出問題的真相。行不行?”

林小琴繼續說:“剛才你們沖進來我就聽到一句,你家哪個嬸子聽說吳瑜在老家結過婚了?是哪個人?”

“她,牛嬸,她告訴我的。”張藝指著一個身穿藍色衣裳的女人。

林小琴目光銳利起來:“這位牛嬸,你從哪兒聽說吳瑜在老家結了婚的?你真的打聽清楚了?吳瑜結婚對象是誰?什麽時候辦的喜酒?你親眼看到了?”

牛嬸吭吭哧哧地說不清楚,只蠻橫道:“我娘家一個親戚就是吳瑜老家那個公社的人,我聽她說的。你這人說話才搞笑,我知道吳瑜結婚了不就行了,為啥還要知道跟他結婚的人是誰?”

鄰居趙姐跑過來說:“吳瑜不在城裏,聽他們單位上的人說,下午吳瑜請假回老家報喜了。”

吳瑜不在,也沒有當事人對峙,牛嬸頓時牛氣起來:“吳瑜就是畏罪潛逃。”

“呵,他老家離縣城難道很遠嗎?吳瑜如果真的在鄉下結過婚,他就這麽確定不會暴露?相親和工作哪個重要?他至於為了騙婚丟掉好不容易得來的工作?”

聽到這兒,張藝情緒緩和了不少,激動充血的腦子總算正常了一點。

林小琴看出張藝現在應該能聽進去一點話,瞥了眼張家這些親戚,扭頭問張藝:“你爸媽呢?怎麽只有這些親戚在。”

“我爸媽不在家。”

怪不得!

林小琴對馬良說:“公安同志,事情就是這麽個事情,麻煩你們盡快查明吳瑜這個人的具體情況,有結果後盡快通知張藝。”

“林同志放心,我們會盡快查清楚。”

林小琴:“雖然這件事跟我沒什麽關系,但是我無緣無故被這群人臭罵了一頓,你們查清楚後順便跟我說一聲,今天罵了我的人,我都給他們記著,等到真相大白,咱們一報還一報,到時候我也帶著親戚,一家一家地罵上門去。”

“你們也別想跑,我要在你們家裏堵不到人,我就去你們單位罵。單位堵不到人,我就去你們親戚家罵。我林小琴從小到大就沒受過這麽大的委屈,這口氣我要不出出來,這輩子我都記著這個仇。”

都以為林小琴這樣的體面人幹不出潑婦的事情,現在她如此說,把在場的人嚇了一跳。

鄰居趙姐本來想勸林小琴算了,她這樣的身份跟這些人比誰更豁得出去沒必要。但是,想到林小琴挨的那些罵,她又勸不出口。

吳瑜沒來,林小琴和張藝還是要跟公安走一趟,該登記登記。

張家親戚裏有幾個人填家庭住址的時候亂填,馬良警告他們:“剛才罵人的時候幹什麽去了?縣城就這麽大,你們亂填家庭地址躲得了初一躲得了十五嗎?”

張家親戚找張藝抱怨:“我們都是為你出頭,怎麽到頭來還怪到我們頭上來了。”

有兩個精明的女人拉住牛嬸:“吳瑜在老家結了婚是你告訴我們的,林小琴家也是你帶我們去鬧,要是罵錯了,林小琴來找我們家麻煩你必須負責。”

牛嬸一把推開他們:“有沒有腦子,自己做的事不想負責,還想推到我身上,你們好大的臉。”

還沒確定吳瑜是不是真的在老家結過婚,張家親戚就內訌起來,公安局經驗豐富的公安們一看就知道裏面有問題。

趁其他人不註意,馬良不經意地走到林小琴身邊:“小琴姐,張家跟您無冤無仇偏偏要鬧上你的家打你臉,只怕其中有蹊蹺。”

“嗯。”

到公安局的路上她就在想這個事,她自從畢業後到縣城這麽些年,唯一說得上跟她有仇的就是宣傳部的王姐。

今天下午下班前在自行車停車棚碰到王姐,王姐還對她笑呢,跟她說縣裏電影院著走上了一部新片子,有空的話可以去看一看。

縣委辦公室的這些人精,臉上笑嘻嘻,心裏面不知道怎麽算計你,林小琴見多了。

“馬良,你去吳瑜老家一定要把傳話的人揪出來,再查查他們和縣委宣傳部的王姐有沒有什麽牽扯。”

有具體的懷疑對象就好辦了,馬良答應這事他肯定不會放過一點線索。

公安局這邊登記完,已經很晚了,大家各回各家等消息吧。

出門的時候張藝神情覆雜地回頭看了林小琴一眼,想說點什麽,好像又沒有什麽好說的。

林小琴倒是有話跟她說:“這個世上真正盼著你好的人不多,有些親戚呀,恨你有笑你無,明明是個好事兒,他們硬要想辦法給你弄成壞事的也不少,自己長點心眼吧。”

“你……”

林小琴根本不想聽她說話,冷著臉扭頭就走。

林小琴回到家,隔壁趙姐端了一碗面過來給她墊墊肚子:“事情都解決了?”

“暫時算解決了,等公安那邊消息吧。”

“哎,你也是倒黴,這些人腦子真是被門夾了,怎麽怨到你頭上了?那天到場幾百號人,誰知道他們誰結婚誰沒結婚啊,再說了,又不是你介紹他們倆相親。”

今晚上說了那麽多話,林小琴嘴巴都幹了,不著急吃面,倒是趕緊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。

“先不說這事兒是不是我的責任,我覺得那個吳瑜可能沒結婚,說不定是有人想搞他,見不得他好。”

趙姐深深地看了林小琴一眼,不知道想到了什麽。

林小琴笑道:“今晚上多謝趙姐幫忙,為我跑前跑後真是辛苦你了。”

“咱們這種關系就別說什麽謝不謝的,你家男人今天下午回鄉下去了吧。等他回來你公婆肯定會塞給他好些小菜,到時候你分我一把就算你謝我了。”

趙姐哎喲一聲:“我和我家男人都是縣城裏的人,鄉下倒是有親戚,都是遠親,我也不好意思上門問人家要小青菜。還是你你們家好,你和唐華鄉下都有親戚,餐桌上吃的菜都比我們家新鮮。”

趙姐這話不是無的放矢,前些年鬧天災的時候,趙姐全家人都只能指望每個月的人口糧,糧食緊張時,排隊大半天都買不到什麽糧食。趙姐家最艱難的時候還是林小琴幫了一把,給她介紹了青蒼大隊一個願意賣糧食的社員,才解了趙姐家的燃眉之急。

林小琴知道趙姐是個信得過的人,在不影響自己家的情況下也願意多幫一把。除了給趙姐介紹賣糧食的社員,平時家裏給她送些蔬菜、山貨之類的,她也偷偷給趙姐家送一份。

如今看來,這些投入都是有回報的。

林小琴笑道:“難為你說那麽一長串話,行了,我知道了,等唐華回來我就叫他把小青菜給你送去。”

“那咱們可說好了。”

唐華老家親戚過壽,他周六晚上回家,第二天中午吃完宴席就準備回縣裏了。走的時候他爸媽塞給他半口袋剛長成的青菜。

唐華提上菜要走,他哥嫂又來了:“好不容易回來一趟,多帶點回去。”

“大哥大嫂,真的夠了,我和小琴兩個人也吃不了這麽多菜。”

大哥白了他一眼:“你傻呀,吃不完送給鄰居啊,你們家住在縣委大院裏,左右鄰居都是當官的,和他們搞好關系以後好處多著呢。”

唐華他爸發話了:“你大哥給你就拿著,現在這個時節城裏人想吃點新鮮蔬菜也麻煩,你送點小青菜過去,那叫禮輕情意重。”

“算了,跟你說這些你也不明白,把菜給小琴,小琴知道該怎麽辦。”

唐華無奈:“爸,哪有您這麽說兒子的。”

“呵,你也就是娶了個好媳婦兒,要不然你這樣的老實人想過上如今的好日子,簡直做夢。”要不說親爹的吐槽最致命呢。

唐華從小就是老實孩子,長得瘦高,白凈,力氣還小,一看就不是幹農活的料。幸好他會讀書,靠著讀書進城當了個會計。

唐華老實,不會說什麽甜言蜜語,跟領導關系一般,工作了好幾年也沒分到房子。後來有一次他去縣委辦事,被林小琴看上了,兩人結婚後住進了林小琴的房子。

唉,兒子住在兒媳單位分的房子裏,老唐家要臉,都不好意思經常進城去看兒子。

唐華脾氣好,也不跟他爸吵:“大哥大嫂,那就先謝謝了,我先回去了。”

“回吧回吧,在家勤快點,多做點家務,幫小琴分擔分擔。”

“小琴現在成了縣委書記的秘書,領導跟前的大紅人不好做,你幫幫他。”

“小琴工作那麽忙,十分不容易,你們現在年紀也不大,要是她暫時不想生孩子你也別催她,先搞好工作。”

全家人你一言我一語,唐華越聽越覺得自己這個兒子像是白給的,他到底是不是老唐家的兒子?

岳父岳母對他都比他爸媽貼心。

唐華到公車坐汽車搖搖晃晃地到縣裏,他一到縣委大院,樓下的大爺大娘立刻說:“你怎麽才回來,你家裏出事了,快回家。”

“我家怎麽了?”

“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,你趕緊回家安慰安慰你媳婦兒,小琴昨晚上真是太不容易了。”

唐華三步並著兩步跑回家,一推開門就看到他媳婦兒一邊喝茶一邊看書。

“喲,回來了,我以為你晚上才回來。”

“我爸媽叫我早點回來幫你多幹點活,吃了午飯收拾收拾就催我回來了。”

“咱爸媽對我就是好。”林小琴放下書走過去:“爸媽給準備了什麽好吃的?”

唐華放下大口袋:“我在樓下聽他們說你昨晚上受委屈了?誰欺負你了?我找他們理論去。”

林小琴笑起來:“小事情,咱們先不著急去理論,等馬良那邊有了結果再去找那些人理論。”

馬良?馬良就是那個公安局的人吶。這都和公安扯上關系了還不嚴重?

“真沒什麽大事,幫我去廚房拿個盆,我給趙姐分些蔬菜。”看到這麽多菜,林小琴準備分三分之一給趙姐,再拿三分之一分給昨晚上幫她說了話的其他人。

見媳婦兒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模樣,唐華只好先去廚房拿了盆出來。

裝菜是林小琴裝的,送菜是唐華搶著去送的。唐華去的優點久,過了好一會兒,才黑著一張臉回來。

林小琴捏捏他的下巴:“問趙姐了?”

“嗯。”

“跟你說了是小事情,很快就能解決了。”

林小琴不放在心上,唐華卻氣的夠嗆:“他們怎麽……怎麽這麽不講道理呢?怎麽能罵人呢!”

“罵了就罵了吧,回頭等事情有結了果了我去他們家罵回來,我罵得比他們還臟呢。”

“你什麽時候會罵人了。”唐華從沒見過林小琴罵人。

“要我現在罵給你聽聽?”

唐華氣得不吭聲,林小琴雙手叉腰做好架勢:“你們這是非不分顛倒黑白的爛人,我詛咒你們喝水被嗆死,生兒子沒屁……”

唐華趕緊捂住她的嘴:“別罵了,別罵了,你好好一個姑娘家跟他們罵什麽罵,我替你去……”

林小琴扯開他的手,仰天哈哈大笑:“我跟你結婚都幾年了,還姑娘家呢。”

唐華沒繃住,也跟著她笑起來:“反正你不準罵人,罵他們我都嫌臟了你的嘴。”

被唐華一哄,林小琴心裏那點郁氣也消散了。

背後使壞的人一定得抓出來,要不然都對不起唐華對她的維護。

給鄰居送完菜,林小琴拉著唐華出去溜達溜達。溜達到供銷社,買了兩斤鹽,林小琴又找了個地方不知道給誰打了個電話。

打完電話林小琴就不想逛街了:“咱們回吧,晚上你給我煮一碗青菜雞蛋面吧。”

“好。”

過了溫馨寧靜的一晚上,第二天早上上班時,等著林小琴的就是狂風暴雨。

騎著自行車去單位,在政府大樓後院的停車棚處碰到了王姐,王姐和往常一般笑著跟林小琴打招呼,好似她一點都不知道周六晚上她碰到的事兒一般。

如果是其他傻白甜可能就信了,但是林小琴從來沒信過王姐對她沒有惡意。即使王姐沒有住在縣政府的家屬大院,她確定王姐肯定一直關註著她,想揪她的錯處。

縣委書記何俊周末去市裏開會,今天早上九點,何書記交代林小琴:“通知各個單位的人,半個小時後在大會議室開會。”

“好的。”

林小琴挨個辦公室通知下去,九點半,會議在大會議室準時開始。

“人民日報上周頭版頭條的評論大家都看了吧,市裏面希望咱們能趕緊抓緊時間盡快把地方戲劇曲目排查一遍,凡是鼓吹封建迷信、妨礙群眾提高覺悟的劇目全部停演。”

何書記看了眼他的筆記,繼續說:“我是外地人大夥兒都知道,本地有哪些地方劇我不如你們清楚,這件事最後還是要靠大家一起去落實。”

何書記發言完畢,副書記緊跟著何書記的步伐,把縣裏大致的有的地方戲曲目說了一下,百分之八九十都是神仙鬼怪的內容。

“只要對咱們縣稍微有了解人都知道,我們慶豐縣自古以來就盛行巫術,即使建國後咱們一直宣傳科學,社員中間巫風氣氛還是很濃厚。總之,這項工作很重啊!”

何書記也認同,他們縣的情況上面領導也知道,這工作要是沒幹好,很容易被當作典型拉出來丟人現眼。

這項事議的差不多了,又開始議論下一項,何書記問農業局局長春耕進展到哪一步了。

一項一項事情理清楚,已經快中午了,見狀,何書記正要宣布散會的時候,突然有一個男同志站起來:“何書記,有個事情我要跟您匯報一下。”

“你說吧。”

那個男同志看了何書記旁邊的林小琴一眼,表情嚴肅:“這事兒和林同志有關,雖然我也不想得罪林同志,但是這件事鬧得太大,實在是影響不好,我看很該放在會議上討論討論。”

在場的人除了去市裏開會今天早上才回來的何俊之外,其他人該知道的都知道了。

鋒利的鋼筆尖在筆記本上畫出重重一筆,黑色的筆跡鋒利的就像一把黝黑的利刃。林小琴平靜地看了那個男同志一眼,這個人,臉熟,她不太認識。

何書記坐直身體:“林同志,發生什麽事情了?”

林小琴嘴角勾出諷刺的笑:“我也不清楚出什麽事情了,就讓這位……同志說一說吧。”

“我姓張,名叫張光,前些日子剛從勝利公社借調到縣政府來工作。”

“哦,張同志。”這是想留在縣政府,所以被人指使當了這個出頭鳥?

林小琴無所謂的態度激怒了張光,張光憤怒直言:“林同志,這事關一個女同志的命運,事關咱們縣政府的臉面,您怎麽能擺出這種態度。”

何書記表情嚴肅:“張光同志,請你註意你說話的態度,你既然要說事情就好好說,不要耽誤大家的時間。”

張光訕訕地低下頭:“我馬上就說。”

沒想到何書記居然會訓斥張光,這是要護著林小琴?好幾個人微微側頭,交換了個眼色。

張光討厭林小琴,但是也沒添油加醋,他把周六晚上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,居然連公安局裏的事情也說了個大概,要說沒人給他通風報信,林小琴是不信的。

“林同志,你怎麽說?”

林小琴微微一笑:“這只不過是一場鬧劇罷了,沒啥好說的。至於怎麽解決,我們只需要等著公安局那邊的消息就行了。”

“你不承認你工作失誤,這是不想對此負責?”

林小琴微微一笑:“我從領導那兒接到任務是辦一場茶話會,當天縣裏各家企事業單位都來了許多人,當天會場熱鬧非常,會議非常成功。請問,我的工作哪裏失誤了?”

“你差點毀了張藝同志的命運!”

剛才說過的話又拿出來說一遍,林小琴不禁有點想笑,這個張光就知道這句話嗎?

“張光,我剛才已經說過了,我的工作是聽領導安排辦一場茶話會,而不是把到場所有人都盤查一遍給他們介紹對象。”

“你還有沒有同情心?你怎麽能說出這種話?”

林小琴只能說:“對張藝的遭遇我只能表示很遺憾。”

聽到這兒,何俊也明白是怎麽回事了:“那今天的會議就先到這兒,林同志的事情等到公安局那邊有結果了再說。”

何俊站起身想離開,一直坐那兒沒吭聲的王姐說話了:“何書記,我看這事兒這麽處理不太妥當。”

“怎麽了?你也有話要說?”

王姐和氣地笑了笑:“我跟小琴無冤無仇,也不是針對她,反而是因為我十分看好小琴的工作能力,見不得她這般被人說嘴,才想提個意見。”

“你說說看。”

王姐十分坦然道:“小琴碰到這事兒確實說不上錯,但是您也知道,最近風聲緊,從□□發出的整改地方戲劇開始,我看其他部門也有點蠢蠢欲動,事情擴大是必然的。”

“我是搞宣傳的,對這些最敏感,咱們現在,正是需要謹言慎行的時候啊!多一事不如少一事。”

謹言慎行四個字說到何書記心裏去了。

“你繼續說。”

“小琴文章寫得好,我看這下下基層統計篩查地方戲曲目的工作就交給小琴辦吧,正好把小琴調開一段時間,等她忙完工作回來,張藝這件事的風波也就過了。”

高呀!

林小琴扣上鋼筆蓋,嘴上親熱地叫她小琴,捅刀子卻刀刀命中要害。不管對錯如何都算在她林小琴頭上,目的就是要把她從領導身邊支開。

何俊意味深長地看了林小琴一眼,林小琴不禁讚了王姐一句,真會抓時機,說到領導的痛處了。

但是她林小琴可不是那種碰到一點困難就主動後退的人,王姐算計錯人了。

“我看,為了大局,小琴還是……”

“咚咚咚!”

“請進!”

說到一半的話被打斷,會議室大門打開,門口站著兩個公安。

“事情有結果了?”林小琴快速站起來,請公安進來。

“有結果了,吳瑜在老家沒有結婚,都是誤會,吳瑜知道有人造謠他在老家結婚,今天一早回城連單位都沒去,跑去找張藝解釋了。”

張光還是覺得有問題:“不可能吧,蒼蠅不叮無縫的蛋!如果哪個人吳瑜真的一點問題都沒有,風聲是怎麽傳出來的?”

公安解釋:“吳瑜有個堂哥,年紀輕輕就得了重病,老一輩的迷信,給吳瑜堂哥找了個對象沖喜。那時候吳瑜的堂哥病得下不了床,就叫吳瑜這個堂弟抱著大公雞和新娘拜堂。”

“沖喜也沒能救了吳瑜的堂哥,吳瑜堂哥去世後,他堂嫂天天往吳瑜家跑,給吳瑜家幹活,說自己跟吳瑜拜了堂,就是吳瑜的人了。估計閑話就是這麽傳出來的吧。”

站在林小琴這邊的人誇張地驚呼:“還有這樣的事情?太離譜了吧。”

“所以說,現實比那些小說故事離譜多了。”

“小琴,回頭記得找個靈驗的寺廟燒炷香,去去晦氣。”

“你又來了,書記剛才才說要破除封建迷信。”

“哈哈,我瞎說的,大家就當著沒聽到哈!”

王姐安慰林小琴:“我就說嘛,你純粹是無妄之災。不過也不怕,等你下基層統計完地方戲曲目,這件事的風波肯定就平了。”

林小琴似笑非笑地盯著王姐,這是發了狠要把她弄走是吧。

公安說:“我們查到張藝的那個親戚收了人家好處,所以才帶著人跑去林同志家鬧事,後面指使的人還沒查出來,不過我們會盡快。”

喲,有人指使!

王姐笑道:“看來事情不簡單,小琴真是受苦了。領導,等小琴漂漂亮亮辦完事回來,您可要給小琴搞個獎勵啊。”

“什麽獎勵?小琴你又幹什麽大事了?”秦思提著一個大木盒走進來。

“您怎麽來了?”

秦思笑著把木盒子交給她:“你媽做的綠豆糕,知道我們要從縣城經過就叫我給你送一盒來。”

“您和小族長要去哪兒?”

“不能跟你說。”

“好吧,我就隨便問問。”林小琴故意親熱地挽著秦思的胳膊:“等你們辦完事情回來,記得給我帶一兩樣當地的土特產啊。”

“你呀,就知道吃。”

說話間何書記以及副書記都已經迎過來了:“秦秘書怎麽有空來縣委?有什麽事需要我幫忙?”

秦思擺擺手:“沒什麽大事,就是陪領導辦事,順路小琴送點吃的來。真是對不住了,我本來該在外面等你們散會再找小琴,只是領導就在車裏等著,我時間趕不及。”

旁邊就是窗戶,何書記扭頭就看到樓下縣委大樓門口停著一輛軍用越野車。

整個慶豐縣有且只有那麽一輛軍用越野車,他這個縣委書記都只配了一輛破破爛爛的小轎車,一個月都能修兩三次。

秦思一句多餘的話都沒說,送完東西就走。會議室對著樓下大門口的窗戶邊上擠滿了人。

何俊溫和地對林小琴說:“之前怎麽沒聽你說過你認識秦思?”

“之前確實不認識秦思,我也是今年才跟秦思關系親近一些,以前見了她也只是客氣地問聲好。”

“你和秦思的關系是……”何俊只知道林小琴家的很多親戚在長寧公社居住,她怎麽和秦思扯上關系的?

林小琴壓低聲音:“秦思是我家一位親戚的秘書,所以……”

“行了,我知道了,後面不用再提。”何俊立刻道:“有些事情你心裏知道就行了,不要對外說。”

“領導您說得是。”

何俊微微一笑:“當初我調你到縣委就知道你是個有能力的人。以後繼續加油,好好幹,前程大好。”

“借領導吉言。”

林小琴在他身邊做事也好幾年了,今天突然知道林小琴有這麽深的背景,何俊有好多想問的事情,但是他有分寸,知道該適可而止。

兩位公安還在,何俊上前跟他們交流:“等到事情完全查清楚後,盡快給我一份報告,我要看看是誰在背後暗害林小琴同志。”

“是,領導放心,我們會盡快。”

後半場針對林小琴的討伐虎頭蛇尾,王姐一幹人等想找領導繼續說林小琴的事,發現林小琴跟領導已經走了。

王姐有些失望,這次機會就這麽錯過了?

回到宣傳部,張光給王姐倒了杯熱水:“王姐,我調到縣委的事……”

王姐舉起手打斷他:“不著急,你來借調過來才沒多長時間,好好幹活,做出成績來我才好找人幫你辦調職的事情。你說是不是?”

張光被王姐三言兩語擋回去,張光不好胡纏,只得先不提。

王姐面前的桌上擺著一張打開的報紙,頭版頭條寫著:□□停止演“鬼戲”!

“王霞。”

“領導,您找我?”

宣傳部主任走進來,直接吩咐:“你收拾一下行李,今天下午就下鄉調查地方戲曲目有沒有不合規的問題。調查完盡快整理一份報告交上來,領導催得緊。”

“不是,我……”

“別說什麽你呀我呀的,把事情辦好才是正經。你是咱們宣傳部最厲害的筆桿子,這種露臉的工作肯定得你來。”

辦公室有幾個跟王姐面和心不合的人低下頭偷笑,媽耶,沒想到主任現在說話越來越有水平了。

王姐下午被打發下鄉,中午那會兒林小琴就知道了,她只是笑了笑,謝過告訴她消息的好心人們。

呵,林小琴現在算是知道了,這有後臺跟沒後臺,待遇真是天差地別。

中午時分,木玄璣還在去往新南市機場的路上。

木玄璣靠著桌椅閉目養神,木懷玉輕輕給孫女拉了一下被子。算算時間,今天傍晚應該就能到巫蒙山腳下,明天就能進山。

“秦思。”

“木副會長您說。”

“明天進山可能有點危險,你和徐陽就別跟著了,你們倆在山下等我們。”

秦思臉色一下變了,巫蒙山裏難道有什麽貓膩。

“木副會長,能詳細說說嗎?或許我可以找葉主任打聽打聽消息。”

“你聽我的就行了,還沒進山,我也說不好。”

“是。”

補天石的消息,能瞞多久就瞞多久吧。

木玄璣聽到奶奶的話,她倒是不介意葉主任他們知道補天石的事情,就算知道了也不能耐她如何,不過她也覺得暫時還是別讓他們知道了。

至少,等她確定這個世上真的還有第二塊,甚至第三塊、第四塊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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